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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439.第418章甘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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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8章 甘州

我問第二個問題:“那春香呢?春香回來之前,他有沒有跟乞彥珪商量過?”

“應該沒有。”雅頌公子說,“乞彥珪連我們都不肯放,他定然更不會放春香回來。”

我直接問第三個問題:“既然和親取消了,那現在大安與韃靼,是敵是友?”

在場所有人頓時沈默,每個人心裏都清楚,就算是我成功和親,兩國依然是敵對關系,只不過短時間內不會交戰。但是和親取消得太突然,兩國關系尚未和解就把和談的可能性完全斷送。

碎玉公子發言問我:“你昨天從軍營回來的時候慌慌張張的,你到底看見了什麽?是誰死了?”

我心裏一涼,“我見到蘇將軍正在收拾行李,像是要出遠門。還有楊鐔擡了一具屍體回軍營。不知道是從哪裏收來的屍體,那屍體被白布蓋著臉,我只看到那死人腳上穿得是韃子的鞋子。”

“不好!”一書一畫兩位公子同時叫起來。

“怎麽了?”其他人都緊張地問。

“春香有危險!”雅頌公子說,“春香一直主和,但韃子內部其實更多的是主戰。春香說他有把握勸說乞彥珪不動兵,但從今日局面看,恐怕春香勸說失敗了。而且,春香可能還有性命之憂!”

我瞬間覺得周身血脈逆流,渾身無力癱朝一邊。

“秋月!!!”鳳棲公子一把抱住我癱軟的身子,幸得沒讓我摔到地上去。

我痛恨這世界為何對我們姐妹兩如此涼薄?!曠日持久了兩年多的和親鬧劇,最後還是被戰火硝煙親手毀滅。春香為漢人付出那麽多,為蒙古人付出那麽多,可最後的結局,卻是不得善終。

我氣若游絲的聲音從嗓子裏抽出:“我姐姐的命雖是撿來的,但怎麽說也是一條人命。”

不僅春香的命是命,蘇遠的命也是命,楊鐔的命也是命。如今大戰在即,曾經那麽多鮮活的生命很快就要葬送在血肉橫飛的戰場上。

我原以為讓我去和親是下地獄,此時我才明白,和親是為了保全整個人間。現在人間就要保不住了,很快整個邊塞都將屍橫遍野。

我有氣無力地問在場眾人:“能不能讓我見敬賢哥哥最後一眼?我就看看他,看看他就好。”

眾人沈默。我的這個要求,比無理取鬧還要無理取鬧。

我默默閉上眼睛,回想起我與敬賢哥哥的點點滴滴。敬賢哥哥是這世上與我最有默契的人,我愛他崇拜他,他愛我疼惜我。

可是,我與敬賢哥哥是最不該互生情愫的人。我們讓蘇家所有人尷尬,讓李氏為難,讓蘇展蒙羞。我們還讓皇帝忌憚,讓眾臣恐慌。

在大安境內,我和蘇遠本就只能活一個人。如今我活著,離開大安的人自然就輪到蘇遠了。

為什麽我早兩年沒想清楚想明白這件事,此時此刻韃子都打過來了我才開始傷春悲秋!“能不能六千裏加急,送一份折子回京?讓皇帝重新派我去和親,讓敬賢哥哥回來。打仗會死人,死好多人,還浪費錢。讓我一個人去和親就好了。”

惶恐灘頭說惶恐,零丁洋裏嘆零丁。

若不是親手送愛人上戰場,又怎能體會到人生苦短,只在今宵。

可惜世間留給我的只剩悲涼。我抱著鳳焦琴躺在床上,輕輕唱著哀怨的小調:

一條小路曲曲彎彎細又長

一直通向迷霧的遠方

我要沿著這條細長的小路

跟著我的愛人上戰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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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我離開酒泉的最後一刻,我也沒能再見蘇遠一面。

整個酒泉郡空無一人,蒼涼的街道像極了我離開十三王府時候的樣子,我們在街上說話甚至能聽到回音。

沒有人告訴我們關外究竟發生了什麽,即將發生什麽。我們只能按照約定好的時間,如期啟程,坐車南下。

“王爺,今天你身子可好些?”阿虎擔心地問。

“沒事。”我勉強擠個笑容出來,跟阿虎打諢道:“讓波斯蠻子把你家山茶帶走了,你不恨我吧?”

“我才不恨你!”阿虎委屈吧啦地說,“那波斯蠻子倒是會哄女人開心,她們姐妹四個跟著波斯蠻子高興得很!”

我揉揉阿虎的腦袋說:“你大江南北走過一些,多少是見過市面的人。那些妹妹以前都被關宅子裏沒出去過,我讓哲別帶她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。”

我補一句說:“你要是不放心,現在跟了去還來得及。”

“我才不要伺候那個蠻子!”阿虎嫌棄地說:“我只伺候王爺,王爺去哪我去哪。”

昨晚沒睡好,今天被馬車一顛,我迷迷糊糊開始犯困。上下眼皮打兩場架後都開始不聽我的使喚,我懵懵懂懂抓住根手臂,也沒看清是誰就抱著睡起來。

我第一次被蘇遠抓到他府上去,我不知道蘇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個冒牌貨,我也不知道蘇遠和趙戎壓根就沒有除了普通朋友以外的關系。

我眼巴巴看著蘇遠朝我欺過來,心裏怕極了,卻又忍不住想看更清楚些。明明是我自己垂涎蘇遠那副身子,我卻以為是趙戎的身子在蠢蠢欲動。

難道不是嗎?我這不爭氣的身子對蘇遠太過熟悉,無論蘇遠做什麽我都會主動迎合上去。

歲月在他的眼角劃出絲絲痕跡,我輕輕摸上他的臉,見他俊朗的容顏在我面前展顏一笑。

“敬賢哥哥,你回來了。”我好高興,好高興蘇遠從關外回來了。

可是蘇遠收了笑容,他眼裏流露出哀傷,數不盡的哀傷。

怎麽不高興了呢?我努力往那張臉上看過去,卻漸漸發現他眼角的皺紋越來越淡。直到我發現蘇輒之長得和蘇遠特別像,一看就是親戚。

我清醒過來,想要往後退一步。

蘇輒之卻先發制人,他抱緊我,鹹濕的淚水滴落到我肩頭。我很少見蘇輒之嚎啕大哭,也很少見蘇輒之開懷大笑。今天他一改常態,沒有說話,只是抱著我哭,一路都在哭,哭得特別委屈。

中午我們在甘州吃的午飯。甘州沒有戒嚴,我抓著驛站主簿問:“有沒有收到酒泉的消息,最近會不會動兵?”

“動兵?”驛站主簿疑惑地說,“沒聽說最近要打仗呀!莫非王爺從酒泉過來,聽到了什麽風聲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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